华西医院何金汗：临床药学如何“扬帆起航”？

   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（简称华西医院）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医院科技量值排行榜中连续9年位居全国第一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获准数位列全国医院第一，2011—2022年连续12年破百，近5年来获包括国家自然科学基金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、“科技创新2030-重大项目”等在内的国家科技项目逾千项，年均计划项目经费超过3亿元。在这艘“科研航母”上，临床药学学科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，又该如何“扬帆起航”？

    近日，健康报合理用药·中国行动全国宣传平台走访了四川大学华西医院。对此，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药剂科主任、华西药学院临床药学与药事管理学系主任何金汗教授认为，在高质量发展背景下，药学学科不仅要做好药学服务，更要夯实研究创新能力；不仅要培养一批优秀的临床药师，更要培养一批能协助临床解决问题的药学科研团队。

    何金汗简历：

    教授，博士研究生导师，任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药剂科主任，兼任四川大学临床药学与药事管理学系主任。2002和2007年在北京大学分别获得本科和博士学位，2012年由美国匹兹堡大学来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药剂科，从事临床药学医教研工作。先后在Gastroenterology, Hepatology和Science Advance 等期刊上发表SCI文章60多篇，论文被引用4000多次。研究结果阐明了药物核受体在代谢性疾病中的调控作用。研究课题分别获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、面上项目和美国心脏病学会等资助。先后获四川省学术技术带头人，四川省卫健委临床药学“首席专家”和四川省卫健委学术和技术带头人等称号。

    从调剂到临床再到科研，药师转型“三部曲”

    “当前，华西医院药剂科共有300多位职工，分别就职于十余个部门。在一院多区的构架下，药剂科围绕药品供应保障全链条提供药学服务，同时，深入临床科室促进合理用药。”何金汗说。

    何金汗表示，药品调剂、供应保障是药剂科的基本工作。药师进入医院工作后，首先应该在调剂岗位轮转，熟悉医院药品供应全过程，再轮转到各个临床科室，熟练掌握各类药物的使用规范，做懂医精药的“医生助手”。经过专科临床药师阶段的历练，药师就具备了发现临床药学相关问题的能力，并且能通过科研实验，形成循证证据反哺临床实践的闭环。他认为，从药品调剂、临床药学服务再到药学科研，这个递进上升的过程是临床药师成长转型的必经之路。

    转型的核心是提供高质量药学服务

    何金汗介绍，华西医院各个临床学科本就实力雄厚，临床药师如何发挥自身价值，让临床科室“如虎添翼”，需要驻科临床药师真正做到懂医精药，能在临床药物治疗过程中，通过药物监测、药物重整等专业技术手段，给予临床辅佐和支持。

    比如，目前在华西医院，常驻重症医学科的临床药师需要通读并梳理住院患者病历，在科室早晨查房中通过“药师五分钟”点评临床用药，告诉医疗组成员，哪些患者需要调整药物剂量，哪些需要停药或者换药等。

    “看似简单的5分钟点评，背后是药师一系列的工作，例如参与治疗方案制定，尤其是抗菌药物使用管理过程；针对特殊患者的药物选择或者调整剂量；围绕重点监控药品（质子泵抑制剂、胸腺法新等）的合理用药情况开展点评；围绕药物不良反应开展评估；针对镇痛镇静药物的超量使用开展预警分析等。”何金汗说，临床药师还会参与多学科讨论，对联用四种以上抗菌药物的住院患者进行讨论，参与讨论的成员包括重症医学全体高级职称医师、临床药师、实验医学和感染管理部人员等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医药协同模式正在华西医院各个临床科室逐渐完善，医生越来越重视临床药师从药学角度给出的专业建议，这些建议可以帮助医生更好地解决药物治疗问题。通过药师的干预，制订个体化的用药指导方案，患者血药浓度达标率不断提升，提升了临床诊疗效果。”何金汗说。

    医患都要树立合理用药意识

    无论是临床科室还是药学部门，都要以患者为中心，追求最佳诊疗效果。而使用药物作为治疗疾病最重要的手段之一，承载着治病救人的重大使命。药师是连接医生、患者和药品的纽带，尽管药师这一群体常常被患者误认为“只是药房发药的人”，被一些临床医生误解为“不懂治病救人”，被有的医院定义为“成本中心和职能部门”，但倘若没有药师，会大大增加因药物相互作用、药物禁忌等造成用药伤害的风险，甚至危及患者生命。

    “当然，医、药、护之间的信任是逐步建立的，协同保障患者安全用药是最终目的。”何金汗表示，随着药品管理政策不断出台和更新，华西医院药剂科也在协助临床宣教并落实国家重点监控药品、基本药物和集采药物等专项药品的政策，引导临床在诊疗过程中树立合理用药意识，规范临床的用药行为。从临床科室对药学部门的不认可到逐步接受，再到“离不开”，正是临床药师逐渐转型的过程。“许多药师在临床工作一整天后仍会继续进行‘移动办公’。我们也希望在药师价值被认可的过程中，医院能逐步为药师创造更为有利的工作环境。”

    此外，疫情防控几年来，公众对“做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”有了深刻的认识，对健康知识更为重视。尤其是《关于进一步优化落实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的通知》发布后，药学专家对抗病毒药物、抗菌药物等进行了广泛宣传，对群众关注的用药话题进行了及时科普，公众也在逐步树立合理用药意识。这些新变化，也正在促使药师从幕后走向台前。

    构建以胜任力为导向的教育体系

    “培养什么样的临床药师是我们一直思考的问题。”何金汗表示，临床药学归根到底是一门实践学科。“华西医院是四川大学的附属医院，很多临床药师也在药学院带教，带教的过程也是总结的过程，教学相长。同时，也要让我们培养的临床药师贴近临床，秉持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，让青年药师在病床旁能应对所面临的实际问题。”

    为了实现教学相长，华西药学院临床药学与药事管理学系开展了一系列教学实践。他们打造了融合教学、实践和实习为一体的师资团队；优化教师职业发展路径，强化教学资源投入，激励教师投入教学；强化课程建设，完善学生通识教育模块、专业教育模块和实践教育模块；引进国内外先进教学理念和教学内容，构建融实践实训、虚拟模拟、实景演练为一体的临床药学实训中心；完善课程体系，突出临床药学专业特色。据华西药学院在读博士生游翔介绍，学院还帮助学生丰富药学服务实践资源，提供高水平创新研究和实践平台。“何金汗老师特别重视对学生临床实践能力、科研创新能力和国际视野的培养。药学院提供的科研条件十分完备，几乎每个博士生都有独立的实验台。”游翔说。

    科研创新是学科发展的源动力

    当被问及临床药师是重临床还是重科研时，何金汗回答，临床药学是为临床服务的，科研的目的也是服务临床，科研与临床二者相辅相成，相互促进。“我们培养的临床药师既要胜任临床工作，也要有能力通过科研解决临床问题。”

    何金汗说，临床药师科研思路的来源无非是文献和实践两个方面。从文献出发，临床药师在阅读大量科研论文的基础上，明确目前的研究现状和要解决的问题，从中发现切入点，拟订方案，论证可行性，比如，开展一些循证医学研究、药物经济学研究等。从实践出发，则是药师科研思路的另一个重要来源。药师在临床实践工作中遇到问题、产生想法，通过查阅文献，确定研究思路，通过研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。例如，临床药师针对某个疾病的发病机制，研究药物的作用机理、寻找新的基因靶点、开展院内制剂转化等。

    何金汗强调，人才培养是学科建设的基础，科研力量的储备更是学科发展的源动力。随着药学专业博士攻读方向的细分，临床、创新和管理不同维度的专业人才会不断涌现。“我们还要更加关注临床药师的规范化培训，希望能借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模式，培养具有毕业证、学位证和临床药师岗位培训证三证合一、具备胜任力的临床药师。”